杜松樹。

『....... 我的媽媽殺了我,我的爸爸吃了我 ......』

「泰亨,你有聽見剛才那歌聲嗎?」

一名頂著粉髮的青年咽了一口口水、聲線有些顫抖的詢問著身旁的黑髮青年,金泰亨聞言只是聲線低沉的「嗯」了一聲,隨後便邁開步伐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走去,粉髮青年見狀便馬上伸手抓上對方的手臂,拉住對方並制止了他的步伐。

「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,總覺得這兒有點邪門。」

「邪門?他們之所以把案件移交給我們,不就因為這一點嗎?走吧,智旻,不是有我陪著你嗎?」

聽見朴智旻的那番話語,金泰亨便冷笑了一聲,隨後便抬手抓住朴智旻的手臂,拉著他一同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走去,當感覺到四周的陰氣漸漸變重的時候,朴智旻便不禁緊皺起眉頭,然而卻沒再多說什麼,只是隨同金泰亨的腳步一直往前走。

他們兩人是隸屬於總區特殊小組的員警,名義上是專門負責處理一些比較複雜棘手的案件,實際上則是處理一些有可能涉及到鬼神的案件,在他們小組裡的員警,都是一些能感知或看見鬼神的。

即便如此,他朴智旻多少還是會感到有些害怕,不過,也沒有規定說有這種能力的就不能感到害怕的。

「好重的怨氣。」

當差不多抵達歌聲的來源之處的時候,金泰亨突然低聲的開了口,走在旁邊的朴智旻並沒有開口回話,只是緊皺著眉,雙眸裡的神色也暗淡了幾分。

...... 這怨氣之中還帶著一股濃烈的煞氣,他敢肯定,前方有著一隻枉死而又帶有強烈復仇之心的厲鬼。

「泰亨,小心點。」

朴智旻聲線溫和的開口提醒了一聲,金泰亨聞言扭頭朝著朴智旻笑了笑,讓對方放心。他們的步伐並沒有因為感知到四周的怨氣而停頓下來,然而,當他們走到目的地的時候,卻還是被影入眼簾的景象給震驚到了。

沒有預想中荒蕪或屍橫遍野的景色,也沒有預想中血肉模糊或身染鮮血的厲鬼,眼前的景色讓他們彷彿到了一個世外桃源,青綠的草和鮮艷的花朵,在草叢間飛舞著的蝴蝶和空中自由飛翔著的雀鳥,鳥語花香的,而在這之中還有著一棵高大的杜松樹。

「智旻,你看樹上。」

金泰亨目光銳利的捕捉到樹上的一抹身影,朴智旻聞言便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,只見一位長相俊美、身穿一件黑襯衫和一條黑色牛仔褲的青年正慵懶的坐在樹上,搖晃著他那雙白晢的腳丫。

...... 他們敢肯定眼前這位並非人類,而是鬼怪,甚至還是兇殘的厲鬼,雖然對方表面上看起來更像是住在叢林中的精靈。

「這並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。」

一晃眼,那位青年便已經從樹上移動到金泰亨和朴智旻的面前,他們也看清了他的長相,雖然用漂亮這兩字去形容一個男的不太恰當,可除了漂亮,他們也想不到別的形容詞了。

「不過,你們既然來了,不妨聽我講個故事吧。在很久很久以前,一個風氣樸實的小村莊裡有著一個可愛乖巧的孩子,他有著父母疼愛,每天過著平淡卻又幸福的生活。可是幸福的日子一眨眼便過去了,至從他的母親因病去逝後,他的父親便突然性情大變,不再溫柔,動不動便對他拳打腳踢,用他來宣洩情緒。」

青年並沒有給予二人拒絕的機會,聲線清冷、自顧自的幽幽說著話,金泰亨和朴智旻二人也沒有打斷對方,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聆聽著,若有所思的思考著一些事情。

「後來,他的父親再婚了,迎來了一個妖豔的女人和一個很乾淨的孩子,那個女人並不喜歡他,可是那孩子喜歡,很喜歡,每天睜著那雙像兔子一般圓圓的大眼睛,用著軟萌的嗓音輕聲的喚著他哥哥,在那女人不給他吃東西的時候,也會偷偷的藏起兩個饅頭,然後帶回屬於他倆的臥室中給他填肚子。」

「後來村裡鬧飢荒了,村裡的人為了食物漸漸的不再和平共處,經常發生爭執、打架,然後某一天,他的父親跟那女人說,隔壁的老李殺了自己的孩子並吃掉,那女人聽見以後,便對他動了殺心。她把他騙進廚房裡,想要把他殺掉卻在要動手的時候被他給發現了。」

「男孩問她想要怎樣,女人卻反問他知不知道村裡鬧飢荒的事情,並告訴男孩他們家裡早已沒有任何的食物,男孩明白她話裡的意思,於是讓女人答應他會好好照顧弟弟,不可以告訴他今日之事,也不可以殺害他弟弟,女人答應了,還跟他說那孩子是她的親生骨肉,是絕對不可能殺害他的。」

「男孩死了,女人把他熬成了肉湯,肉湯很香,男孩的父親喝得津津有味,一滴也沒有剩下來。然而男孩的弟弟卻沒有喝,一口也有沒有,原來他看見了,看見了母親把哥哥殺害的情景,在深夜時分便靜悄悄的走進了廚房,小心翼翼的撿起了哥哥的骨頭,然後把他埋到叢林裡的一棵杜松樹下,泣不成聲。」

青年說著說著便突然停了下來,面無表情的扭頭看向金泰亨他們二人,在聽見了這麼一個故事以後,金泰亨他們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起來,一晃眼,青年便已經再次坐回去那棵杜松樹上,聲線清冷的再次開了口。

「故事已經說完,兩位員警先生,你們該離開了。」

金泰亨和朴智旻並不清楚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叢林的,在回過神來的時候,兩人便已經站在一個住宅的前方,空中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股血腥的味道。朴智旻和金泰亨對看了一眼以後,便往後退了幾步,然後抬腿用力的把大門踹開,屋裡的氣味瞬間便忍藏不住了,屍體開始腐爛的氣味混合著血腥的味道,十分難聞。

「這兒怕是剛才那位的家了,咱們進去看看吧。」

金泰亨把胸口湧現上來的那種嘔吐的感覺強壓下去以後,便扭頭向著朴智旻低聲的開了口,朴智旻聞言只是點了點頭,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,跟隨著金泰亨的腳步走進了住宅裡。

...... 他們心裡都明白剛才那青年口中說著的男孩是青年本人,也知道他們之所以會無意識的從叢林來到這裡,是那青年搞的鬼,而這個地方恐怕便是那位生前的家。

踏進屋裡的時候,只見一個早已了無生氣的女人端正的坐在餐桌前方,她的面前擺放著一碗早已冷卻掉的肉湯,而女人的肚子上插滿了一根根細長的銀針,右手的小手指也被切割了下來,擺放在餐桌上那隻碗的旁邊,椅子下方的地板上佈滿了黑紅的血水。

「泰亨,你相信因果報應嗎?」

朴智旻看著眼前死相挺詭異的的女人,聲線低沉的幽幽開了口,金泰亨聞言便拿著剛才在地板上檢到的照片走向朴智旻,聲線平和的開口回答著對方的提問,並把手上的照片遞給對方。

「相信,她怕是食言了吧。」

「肯定吧,不是有傳言說,騙人的人要吞千針、切掉小手指嗎?」

朴智旻伸手接過那張照片並淡淡的撇了一眼,神色有些淡漠的看向眼前的女人,冷笑著的道出了一句話,金泰亨聞言輕嘆了一口氣,感到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,聲線平淡的開了口。

「自作孳,不可活。我去給南俊哥打個電話,告訴找到韓霜韻了吧,順便讓他找個人來幫忙吧。」

「嗯,去吧。」

朴智旻低頭看向手裡的那張照片,照片中的兩位男孩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,年紀比較小的那位一臉高興的窩在年紀較大的那位的懷裡,而年紀較大的那一位,正正是他們剛才在叢林中看見的那名青年。

朴智旻默默的把照片收進衣服的口袋之中,他想把這張照片帶回去給他爺爺替他們做場法事,他同情這對兄弟的遭遇,所以希望替他們做點事情。至於眼前的女人,用金泰亨剛才的話來說,真的是自作孳。

....... 種下什麼樣的因,便會有什麼樣的果,有時候不是不報,而是時辰未到罷了。

一直在藏於角落處的青年默默的注視著朴智旻的這番舉動,嘴角淺淺的往上勾了勾,隨後轉身走進了他以前的臥室,看著那抱著自已、縮成一團坐在臥室中的角落的那名男孩,聲線柔和的開了口。

「國兒,我們回家了。」

男孩聞聲便抬頭看向前方,隨後高興的站了起來並朝著青年撲了過去,雙手緊緊的摟抱著對方並重重的點了點頭,起極而泣。

「嗯!我們回家,哥哥。」

當男孩跟隨著青年離開的時候,住宅裡再次幽幽的響起了前不久朴智旻他們聽見的那首曲子,然而這次的聲音卻不再是一把,而是兩把,歌聲也從悲傷變得輕快起來。再次聽見歌聲的朴智旻和金泰亨相互對視了一眼,淡淡的笑了起來,這一次,他們不再感到害怕,而是替兄弟二人用另一種形式重逢感到開心。

...... 但願你倆來世能生於一個幸福美滿的家裡,再續兄弟之情。

『我的媽媽殺了我,我的爸爸吃了我,我的兄弟坐在餐桌底,撿起了骨頭,埋了它們,埋到那棵杜松樹下。』

完。

 

小夜的話:

 

第一次嘗試寫這種題材,主要是這幾天滿腦子都是這首童謠(咦?

想小夜了嗎?小夜也想大家了。

 

YORU.TK 2019.04.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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